说在前面：本文私设多，原创人物视角，cp无差向，食用请谨慎。
文不对题系列。
————以下正文————
【1】
天阴有雪，碎碎坠琼芳。
午饭后，先生忽然说要出去一趟，让我好好看家。
我应下，给他递了一把伞，嘱咐他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天福号的酱肘子，送他出门后就关了店门，打开电视机开始看电视。
《西游记》刚刚唱完片头曲，门口就传来响声，窸窸窣窣一会儿后，门被轻巧推开。
“先生你的事这么快就办好了吗？”我盯着电视屏幕随意问了句。
半晌，也没人回我。
我这才觉出事情不对来。
“先生，是你回来了吗？”我将音量调小，周围静悄悄地一片。
“先生，我知道是你，你别吓我。”我一边说着，随手抄起一把战国青铜剑。
我想，这要是先生吓我，我就用剑打他脑袋，要是小偷闯空门，我二话不说扔他身上就跑，砸晕算是我赚了。
我抱着剑在屋里小心翼翼转了一圈，没瞧着什么人影，要不是门栓没拉上，我几乎都觉得先前的声音只是幻觉罢了。
屋里安静的不像话，除了电视机嘶嘶的电流声，就是我的心跳声，声如擂鼓，越来越快。
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我，我回头，一个瘦削的人影，背着电视的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我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到地上，喘了两口才舒过气来，问道：“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那人没有说话。
我始终没看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压抑的气息。
我几乎可以断定这是一次有预谋的闯空门。
“你你你，你别过来，这间铺子是许先生的，先生，先生可认识八大处的人……”我抱着剑，哆哆嗦嗦的说道。
那个人似乎轻笑了一声，走上前来，对我伸出手，吓得我一个趔趄，扔掉剑爬起来就跑。
刚跑了两步，门又开了，我以为是团伙作案，几乎绝望的默认他们要来偷空古董，并把我卖到大山做童养媳了，一抬头，却看到了先生。
“先生！”我哭着扑进先生怀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先生大概是跑回来的，雪落了满头也没有擦，呆呆的拥着我，眼却始终停在那人身上。
“许愿，我回来了。”那个人沙哑着嗓子缓缓的说。
我一愣，原来这人认识先生，难不成是寻仇？
我抹了把眼泪，抬头看向先生，先生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只是死死盯着他，眼神灼灼。
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赶紧攥着先生的手，示意他等会看到情况不对，先跑再说，先生回握住，也不知道懂了没有。
气氛一度紧张，交割愈演愈烈，我实在忍不住了，拉着先生的大喊一声：跑！
先生二话不说，甩开我手，跑过去，抱住了那个人。
……嗳？？！
先生，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呐！
【2】
先生姓许，叫许愿，三十多岁了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我是三岁时被先生从福利院领回来的。
三岁的孩子都记事了，办好领养手续的我执意不肯叫他爸爸，急坏了福利院的护工。
他也不恼，问我：“你不想叫我爸爸，那想叫我什么？”
护工听了不好意思的开口道：“许先生，真是抱歉……”
我听了，有样学样的跟着叫了一句：“许先生。”
他竟点点道：“好嘞，那就叫先生吧。”
于是，称呼就这么定了。
先生有间四悔斋，干的是卖古董的营生。我跟着他从小耳濡目染……什么也没学会。
不然也不至于他俩合起伙来笑我。
哦，对了，刚刚是出大乌龙。
来的人叫药不然，是先生的老朋友。先生跟我介绍的时候我了然的点点头，看得出来，一见面就搂成一团，那一定不是普通朋友。
药不然对我再一次伸出手，我像模像样的握住，他俯身对我笑笑，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
他长得可真好看啊！剑眉星目高鼻梁，活脱脱像个从电视里走出来的明星。
我想唤他哥哥，先生偏让我喊他叔叔，看着那张比电视机里的明星都要好看的脸，我缴着衣角犹豫了半晌，吞吞吐吐叫了声“药叔叔”。
他笑眯眯的应下，然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摸了摸我的头，说道：
“哎，小妮子，你叫我一声叔叔，叔叔就教你一招。下次再有人来，你别拿青铜剑，那玩意儿多沉啊，你能拿的稳吗？你应该抓一把袁大头，往他眼上扔，趁他不注意，赶紧跑，千万别回头笑。”
我听了，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只听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旁的先生也忍俊不禁，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揶揄我。
真的是越好看的人越会骗人！先生偏还不帮我！
我气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嘴，只好蹲在地上抠着砖缝生闷气。
等他笑完了，也蹲下身子摸了摸我脑袋：“嘿，生气了？”
我扭过头去，不理他。
他没说话从怀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个盒子递到我手里。我一瞧，是个索尼的随身听！
这个东西我跟先生求了好几次，先生都不肯给我买，他一个土老帽连手机都没有。
我满心欢喜，却不好意思接，便抬头看先生。先生也刚反应过来，对我点点头，我立马将随身听抱在怀里。
“去后屋写作业吧。”先生跟我说。
“好嘞。”我欢快的应下，拿着东西就往后屋走。
我听到先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终于回来了。”
我知道这是先生在跟药叔叔说话，却惊讶于这短短的几个字被先生说的那样辗转低徊，似是千言万语。
我好奇的回头，只看两个人相对无言，我揉了揉眼睛才确定，两个人眼里闪烁的都是晶莹的泪。
【3】
药叔叔在这里住下了。
后屋只有两个房间，先生和药叔叔一间，我一间。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又好像没什么不对。
药叔叔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或者说是个太好说话的人，只要他愿意，一张嘴就可以堵的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气他总爱趁我睡觉给我扎满头小辫，又在他背着先生偷偷给我塞一兜大白兔奶糖，并提醒我睡觉前刷牙时败下阵来。
他日日和先生同进同出，邻里间便多了些流言，听在我耳朵里，一头雾水。我跑去问先生，先生让我不要想太多，可我能看出他有些生气。
倒是药叔叔从善如流的很，第二天还兴致勃勃地跑到店门口打了一套虎虎生威的拳。
我惊讶于他的好身手，带头给他鼓掌。他不以为意的挽起袖子摆摆手，露出昨晚先生给他画在胳膊上的花里胡哨的龙。
围观的群众窃窃私语了一番，稀稀拉拉的鼓起掌来。
自此再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话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已近年下，先生和药叔叔忙里忙外的开始准备年货。
今年是1999年，正好赶到了世纪更迭的节点。人们铺天盖地的都在讨论着“千禧年”，谁都想沾沾这千年一遇的幸事。
我倒是没多大感觉。
药叔叔提议今年跨年去天安门广场，迎接新世纪第一道曙光，先生毫无异议的同意了。我觉得新奇的很，也跃跃欲试。
看过春晚，吃过年夜饭，我却犯起困来。
先生喊我出门，我眼睁也不睁，直往被子里缩，药叔叔拿红包引诱我，我也恹恹地不想出去。
“你们去吧，不要管我。”我闷闷的嘟囔了两声。
隔着被子我都能听见药叔叔在笑我——
“外面人人都在说‘千年虫’，我看她这团在被里的囫囵样子，倒像个‘豆虫’。”
先生捧场的跟着笑了两声，气得我大被一掀大喊道：“你说谁是豆虫？”
我怒视着他，又分神看了眼先生，先生笑的前仰后合，开心的像个一百多斤的孩子。
哼，就知道跟着笑我，你可劲纵容他吧。
最后我还是屈从于某位药姓势力之下。
临走前，药叔叔把他的围巾给我系在了脖子上，我摸了摸，又软又暖和，怒气不由的消了一半。
先生看到这个样子，也不说话，转身把自己的围巾挂到了药叔叔脖子上。药叔叔说不用，先生难得强硬起来，将自己衣领竖起，走在了前面。
我在旁边瞧着这一切，莫名觉得今天晚上的灯有点晃眼。
【4】
长风从漆黑的苍穹扑下，四环外荒草折腰，老旧的公交车粗重的喘息着，拉着一车又一车的行人去往天安门广场。
我们也坐在公交车上，随着车身一路摇摇晃晃。就这样从潘家园坐了一路，我们颠簸着来到了天安门广场。
天安门广场上人头簇拥，今夜尤其的多。先生握着我的手，在人群中穿梭，药叔叔就自然的握住了我另一只手。
广场上熙熙攘攘，喧闹嘈杂，我们在一处避风的地方停下，他俩一前一后将我夹在中间，我竟无比安心。
我隐约听到药叔叔对先生说，早知道这么多人，便不该带我来受冻。
我连忙将脸埋在围巾里，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一点也不冷。
良久，我又听到药叔叔说道：“大许，到这一刻，我才觉得一切真的重新开始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极了我第一次见他时的压抑，人人都在迎接新年的到来，他却特意向过去送别。
先生也沉默起来，我想问先生到底怎么了，又怕先生随便搪塞了过去，没什么意思，便走过去轻轻抱住药叔叔的腿。
你很好，不要伤心。
这是我想告诉他的。
过了一会儿，我只觉得头顶被轻轻抚了抚，我明白，那是药叔叔在说，谢谢你，我知道了。
千禧年最终来的慌乱。
因为手机还不普及，大家手表校对不统一，临近跨年的时刻，广场上有多个版本的倒计时。最后，欢呼声掩盖尴尬，新世纪在混乱中到来。
那夜在天安门广场，我们随着狂欢的人潮从广场涌向东单西单和王府井，最后又涌回广场等待升旗。
坐在观礼台上，我昏昏欲睡，先生将我偎进怀里，药叔叔怕我睡着感冒，便一直跟我说话。
困顿与疲惫间，天光终破晓，嘹亮的国歌响起，人群肃穆，有人落泪。
“你们看，这是千禧年的第一道光。”药叔叔看向东方兴奋的说。
先生怎么回答他的我没听清，我只看到先生藏在棉衣下的手偷偷握住了药叔叔的手。
药叔叔看着他笑了笑，在人声鼎沸处，与他十指相扣。
晨光中，一切宛如新生。
【5】
我想，我终于看出了一些端倪。
我开始留心起先生和药叔叔的相处方式。
他俩日日处在一起，一举一动毫不避讳。我曾见过他俩看电视时谈笑风生，头却靠的很近，自顾自的亲密；也曾见过他俩为一古董的真假吵的不可开交，转身为对方倒了一杯茶。
又或者药叔叔因为烟烟姐到来，冷了先生一天；先生因为有小姑娘偷偷给药叔叔塞电话号码，拽掉了迎春新发的芽。
再比如说先生对穿衣服没有什么要求，却总被药叔叔拖着逛商场；先生爱喝豆汁，却总绕到大兴胡同去买面茶……
我好像窥见了一个他们不曾掩饰的秘密，这让我无比兴奋；先生再也不是一个人的先生，又让我无比委屈。
终于，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清晨，我毫无预兆的嚎啕大哭起来。
“吆，这是怎么了？”药叔叔刚吸溜了一大口面茶，差点被呛到，他赶紧咽下去，一头雾水的过来安慰我。
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哭，但此时越安慰越难受，只觉得自己满腹的委屈，不哭一哭，胸口都是痛的。
我自顾自哭的沸反盈天，先生在前店都听到了动静，咚咚咚跑了过来，也是一脸懵逼。
“大许你快出来给掌掌眼，这小妮子今天是中了邪还是被什么上了身，跟祝英台哭坟似的，拦都拦不住啊卧槽！”
药叔叔边说边给我擦眼泪，我推开他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地上凉，你坐地上干什么？怎么了，别哭，跟先生说说。”先生蹲下身来问道，药叔叔挠了挠头，站到了一旁。
“先，先生，你是不是喜欢药叔叔，以后要和药叔叔过日子啊……”我一边抽泣，一边问道。
“是啊。”先生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闻言我哭的更甚，仿佛全世界都抛弃我了。
“先生，我舍不得你，我，我不让你走……”我拽住先生裤脚，拼死拼活也不松开。
我听到先生闷闷笑了两声，答道：“我什么时候要走了，我要是走了，四悔斋可怎么办？”
我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只听药叔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大许，你放心，你要是走了，这四悔斋我倒是可以盘过来。”
先生笑喝一句：“你就别搁这添乱了。”
先生给我擦了泪，问道：“你哭是因为怕我和药叔叔在一起就不要你了吗？”
我茫然了，是这样吗？我刚刚到底为什么哭来着。
我抽抽噎噎的说不出话来，先生又说道：“你是我领回来的，只有你嫌弃我管我叫先生，我哪敢不要你啊。我和你药叔叔在一起，正好多个人疼你啊，傻丫头。”
我一想，是这个道理呀，赶紧吸了吸鼻子问道：“先生，在你心里，我和药叔叔哪一个重？”
先生半晌答不上来，倒是药叔叔开口说：“当然是你重，你一顿能吃一屉包子，外加半个酱肘子，谁能重得过你。”
“你胡说！”我反嘴道。
“谁胡说了，你看你这红光满面的样子，过年这些天你得长了十斤吧。”药叔叔朝我挤眉弄眼，气的我爬起来追的他满园跑。
一出不大不小的闹剧就这么结局了，得到了先生的承诺，我那些无来由的委屈也就消失不见了。
可这件事后，他们却越发不忌惮起来。搂搂抱抱成了平常事，偏他们还不觉得腻歪。
“药叔叔，我有话问你。”某天，我看到药叔叔趁先生做饭，在他脸上香了一口，实在忍不住了，把他叫到了院子里。
“你这鬼精灵，打算问什么？”药叔叔被我看到亲密的一幕竟然没有一点羞涩，反而手抱在胸前，一脸随意的问道。
“药叔叔，你到底是四悔斋倒插门的女婿，还是先生给我找的后妈？”我看着他的眼睛问了出来。
“咳咳……”药叔叔显然是被我问住了，咳嗽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让我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满足感。
嘿，平日里让你平日里欺负我，你也有说不出话的一天了吧！
【6】
我叫许思然，今年刚刚满9岁，帝都脚下根正苗红的祖国的花朵。家里有一个叔叔，一个先生。
先生有祖传的鉴宝手艺，在琉璃厂这片小地方开了间倒腾金石玉器的袖珍小店，店名叫做四悔斋。
偶尔会有同学指着牌匾问是哪四悔。我告诉他们，是悔人、悔事、悔过、悔心。
叔叔是在一个飘雪的中午风尘仆仆的来到四悔斋。
他曾经诡秘莫测，孤执决绝，如今千帆过尽，终究归来。
【7】
后来我们就这样吵吵闹闹的生活在一起，再也没有分开。
————The End————
注：
①千禧年：千禧年又名千福年，其概念源于基督教教义，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一千年，现已从宗教上的涵义扩展为全人类的庆典活动，原本隐含的末世意味也被跨世纪的喜悦和期待所取代。
②千年虫：以前计算机内存比较小，日期中的年份都用两位数表示。1999年就是99，到了2000年，系统地年份识别为00，到底是2000还是1900就会辨不清楚，使软件出现bug。千年虫简而言之就是是在计算机中对于年份和日期的表示方式不完整而引起的程序出错。
关于cp，原著我是标准的药许党，剧的话……我实在觉得大乔才是被压的那个，所以本文可以看做无差向。
关于时间，经网友考证，《古董局中局一》的故事大概发生在1992年，至完结，约为1993年，故私设药不然投案自首情节，并于1999年底，刑满释放。
至于为什么故意杀人只判了这几年……就当药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哥药不是找了关系吧。
认真你就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