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陵越在小区的长椅上找到了少年，他正在45度仰望着天空发呆，书包还背在身上。
陵越喊了他一句，少年转过头来看他，眼底有些红，也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哭过。
陵越露出一个属于长辈和蔼的笑，走上前去，坐到了少年旁边。
少年不露痕迹的往旁边躲了躲。
“屠苏，这是我们第一次以这种形式对话。”陵越看着少年的眼睛，声音温和沉稳。
少年避开了他的眼睛，转过了头，手攥成了拳头。
陵越看到少年的这个样子，突然觉得这比他上次见到的那个有礼貌的冷漠少年要可爱的多，大约是这个年龄孩子应有的别扭，心里莫名轻松了几分。
“你知道少恭是怎么对我说你的吗？”陵越问道，却并不期待少年的回答，而是接着开口道，“他说你并不像一个平常的孩子，他说你有自己的见解，自己的主张，有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
陵越娓娓道来，声音不疾不徐，少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是，我总觉得小孩子是可以胡闹，可以撒娇，可以开口提条件，也可以拒绝接受什么人的，这样才是你们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的防备被疑惑取代。
“屠苏，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你爸爸喜欢一个男人，更难接受这个男人入侵了你们的世界。但是，请你给这个男人一个机会，他离开了你爸爸九年，他还爱着你的父亲，他想对你们好，你可以拒绝他，但请不要剥夺他想照顾你们的想法。我知道，你爱你的父亲，所以，请你用自己以后的亲身经历来判断这个男人是否有资格和你们生活在一起好吗？”
少年看着陵越的眼睛，陵越也直视着少年的目光。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少年开口道。
“很久了。”某种意义上。
“你有多喜欢他？”少年再度开口。
“我爱他。”由喜欢到爱，仅此而已。
“……”少年站起来拍了拍书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屠苏，你觉得你可以接受我先以‘试用期’的形式存在在你们生活里吗？”陵越内心其实很不安。
少年看了看他的样子，往前走了两步：“嗯……”
陵越的眼里亮了光。
“嗯，我觉得你口才很差。”少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陵越和屠苏对话的内容欧阳少恭不得而知，两个人都对他三缄其口，他自然也不想多问。
陵越好像从那天开始顺理成章的进入了他的生活，他们的心结并没有解，但是陵越终究回到了他的身边，欧阳少恭看了看少年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也就顺其自然的发展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无心管陵越的事。因为那个信念异常坚定的女人对他的拒绝不以为意，时常约他见面，他不去就到医院找他。
很奇怪的是，女人好像自始至终没有去学校找过屠苏，只是一遍遍开出各种条件说服欧阳少恭。
女人的聪明是比美丽更具有破坏性的东西，尤其是富有的女人，她可以用自己的智慧在你工作中想出各种阻碍。
欧阳少恭自然是可以应付女人的，但是他在女人一遍遍锲而不舍中感到疲惫。
欧阳少恭想，女人大概是真心想要回屠苏，然而，这和他没有关系。
屠苏是他的儿子，这个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欧阳少恭放下了手中的电话，陵越问他回不回家吃饭，需不需要接他，他答应了，说不必，他自己开车回家就好。
回家的路上，他脑子里都是今天医院里的那场医患纠纷，走神了一瞬，不小心闯了个灯，然后想起来这是陵越的车，就心安理得的开回了家。
欧阳少恭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他刚走出电梯口就闻到了啤酒鸡的香味。
欧阳少恭打开房门，发现少年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Discovery频道上是正在草原上晒着肚皮的狮子，吃饱喝足后懒洋洋的样子像只大猫，少年倚着沙发背，看的认真。
欧阳少恭觉得少年大概是在怀念小时候家里走丢的波斯猫，心里感叹着自己的儿子真是内心柔软的少年，然后少年转头看见了他。
“回来了。”少年站起来，有过去帮他拿来一双拖鞋。
他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换上：“嗯。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陵叔叔已经看过了。”少年拿开他的手，梳理了一下头发。
“少恭，你回来了。”陵越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跟他打了个招呼，又隐了回去。
“陵越，你在忙什么？”欧阳少恭边走边问。
“做啤酒鸡，说要给你尝尝。”少年面无表情的回答。
“你们还没有吃饭？”欧阳少恭挑了挑眉。
“等你。”少年说完又坐回了沙发上，继续看电视。
欧阳少恭突然明白了少年刚刚看电视无意识咽口水大概是因为饿的。
欧阳少恭有些生气陵越登堂入室却不给少年饭吃的不妥行为，走进了厨房然后被香味扑了满怀。
“再等一小会儿就炖好了，饿吗？”陵越穿着晴雪送屠苏的粉色围裙，回头对着他笑出一口大白牙。
“还好。”欧阳少恭凑近闻了一口，味道越发浓郁诱人。
“洗洗手吧，叫屠苏过来吃饭。”陵越一手拿着汤勺，一手握了握他的手，“好凉。”
“今天降温了。”欧阳少恭回握了一下，走出了厨房。
啤酒鸡出锅之后，被陵越装在一个花式汤碗里端了上来，少年默默盛了饭，摆上筷子，欧阳少恭默默地看。
西芹炒虾仁，西红柿炒鸡蛋，凉拌海蜇，还有一锅啤酒鸡。
真是高胆固醇的一顿晚饭啊……
欧阳少恭看着陵越不合理的晚餐配置心里泛起一阵波澜。
在他们最初相爱的日子里，他们瞒着家里人偷偷在学校外租了房子。
40坪的出租屋里，他们都不会做饭，只有在月初可以开一顿荤，两个人挤在出租屋里吃一份啤酒鸡的外卖——老街里最质朴的美味。
那时候他们只有用奖学金和兼职的微薄薪酬来养活自己，做研究，做项目，啤酒鸡汤底沉郁的酒气都让他们觉得幸福，进而迷失在对方的吻里。
然后他们开始分离，然后陵越学会了做饭，却没有人再和他挤在一起推让着最后一块鸡肉。
欧阳少恭突然觉得眼睛有点涩。
一顿饭吃的大家心情各异，少年狼吞虎咽的吃完饭后回了房间，留下陵越和欧阳少恭在厨房里面面相觑。
“你最近总是很忙，需要我做些什么吗？”陵越用餐巾给他擦了擦嘴角。
“我应付的来。”欧阳少恭笑了笑，凑过去吻上他的唇。
啤酒鸡里的酒精含量让人微醺，陵越小心回吻着他，舌尖被欧阳少恭轻轻咬了一下。
一个久远的吻让他们心情都变好了，不过他们没有继续。陵越松开了欧阳少恭，看了看他水汽蒙蒙的眼，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
“有些事不要一个人硬撑着，你还有我。”
欧阳少恭眼睫抖了抖，像是颤栗的蝶翼。
“我知道。”欧阳少恭看着他淡淡的笑。
“今天晚上公司里有些事要处理，我不回来了，不用等我。”陵越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嗯。”欧阳少恭答应了一声，低头想了想，决定告诉他罚单的事。
陵越一边洗碗一边听着，欧阳少恭有些担心他会失手摔了碗。
所幸陵越心智坚定，波澜不惊，手也只是顿了一下，说了句，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就是闯了红灯之后我觉得还是停车吧，又不小心压在了黄线上。”
陵越默默将洗好的碗放回了橱柜里。
陵越最后还是开着自己扣满12分的车离开了，欧阳少恭在阳台上跟他挥手道别，陵越按了一下喇叭作为回应。
欧阳少恭打开阳台的窗，感受着夜晚的风吹开窗帘，扫到自己脸上。
他仰着头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连一丝星光都没有。他将手插在裤兜里，突然觉得有人从背后抱住他。
“屠苏？”他有些吃惊。
少年从来不曾对他有什么亲密的表示，这般直白的带着撒娇意味的动作他从未见过。
“爸爸。”少年闷闷开口。
少年唤他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少年被他收养的时候已经开始记事了，他也从未对少年隐瞒过他的有关身世。少年懂事之后就没有追问过他自己亲生父母的事，当然对他也好像有一股淡淡的疏离。
他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是什么，少年对他忽远忽近，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做好父亲该尽的一切义务。
欧阳少恭早已习惯了少年面冷心热的样子，却不曾知道在他面前主动示弱的少年如此惹人揪心。
“怎么了？”欧阳少恭没有推开他，任少年环住他的腰，拔高的个子让少年的鼻息透过衬衫落在他的肩胛骨中间。
“不要离开我，不要抛下我，好吗，爸爸……”少年将头埋在他的背上，声音呢喃着从背后传到耳朵里。
欧阳少恭叹了口气，果然，就算少年什么都不知道，却敏感的让他吃惊。
“我不会抛下你的，我是你的父亲，屠苏。”欧阳少恭声音是坚定的，就像在说一个诺言。
“嗯。”少年松开了他，“她来找过我了……”
欧阳少恭转过头去，未掩饰的吃惊和愤怒明明白白写在了眼睛里。
————tbc————
本来想全码完了再发，然后被棠棠催了一发就把存货倒出来了……
已经收到两篇文评了～好开心～
最近确实有点忙，周六周日要兼职，还要准备乔乔生日会的礼物，所以就减产了【闭嘴，你是因为懒】
但是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作者，我一定不会扔下那么多坑不管不顾的【认真脸】
最后打滚求评论，求喜欢，我真是……凑不要脸……
October
18
2015
评论(46)
热度(80)